故人重逢,我新工作的上司是高中时追过的校草。
可当初那个不搭理我的别扭校草,却突然开始关心我、安慰我、暗示我。
这让我怎么招架得住。
1
宋锦珠也没想到会在G市遇见故人。
只是令人感到尴尬的是,她对着那张过分英俊而熟悉的脸愣怔了许久却始终叫不出他的名字。
幸好有身旁的秘书小姐适时地介绍——
“宋小姐,这是我们的执行总监制,迟镜。”
“迟总监,这就是林董介绍过来的翻译,宋锦珠小姐。”
“迟——镜。”宋锦珠跟着念道。
宋锦珠当然还记得迟镜,只是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未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一时间竟是差点儿不知如何开口。
因为一开始没有及时叫出对方的名字,宋锦珠感到有点儿心虚。
但那心虚很快便转变成隐隐的期盼,故人重逢本就是令人情不自禁感到温暖的事。
只是对方似乎忘得更为彻底些。
迟镜伸出左手,薄唇微启对她说:“你好,宋小姐。”
好似连微笑也觉得多余。
宋锦珠只能讪讪地收敛自己暗里波动的情绪。
伸手回握住他骨节分明而略显瘦削的手,冰凉的温度如同现在他给人的感觉。
“我刚刚去送材料了。”
“怎么样?”
“迟总监太帅了,我连看他一眼都感觉呼吸困难。”
女生表情花痴做捧心状,说话时仿佛空气里都在冒着粉色的气泡。
让一旁本在认真工作的宋锦珠情不自禁地侧耳听人墙角。
“不过,迟总监这么高冷,应该还没有女朋友吧?他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呢。”
宋锦珠深表赞同,她认识的迟镜确实是让人捉摸不透。
上学的时候迟镜便是年年获得奖学金的优秀生,是老师眼里的重点培养对象。
全校同学眼里不可侵犯的高冷校草,若不是因缘际会,宋锦珠也绝不会认识他的。
即使后来她有意想要靠近他,似乎也并不见成效。
迟镜永远是一副疏离淡漠的模样,仿佛除了学习并没有什么值得他去分散精力。
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一直没有改变。
毕业之后,同学们分散在社会各个角落,为了生存,为人处事慢慢变得圆滑。
也只有足够的优秀才能让他保留自己的这份孤冷吧。
不过话说回来,迟镜怕是真的将她彻底忘记了吧。
宋锦珠托腮想,要不要在下次见面时提醒一下他?
可依他现今算是自己上级的身份,过于热切似乎又有套近乎的嫌疑。
而她认识的迟镜显然并不热衷于各种人情世故。
宋锦珠作为外聘的翻译本来是不用坐班的,但是为了更了解自己负责的项目。
她一心埋头翻找材料,等她累了伸懒腰时。
才发现竟早已过了下班时间,而身边的工位也都空空如也。
在公司附近的便利店拿了瓶水,去付钱的时候宋锦珠见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迟镜站在一排货架前,侧脸的弧度若名山俊秀。
衬衫的袖子微微挽起,露出一截劲瘦的小臂。
他的另一边是便利店玻璃窗外已经黑沉的天,而室内出奇明亮的灯光。
让他白色的衬衫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光般梦幻。
就在宋锦珠犹豫着是否该上前打招呼时,他似是感觉到她的目光。
侧眸对上了她迟疑的表情。宋锦珠只得微笑着朝他招呼:“迟总监。”
后者微微点头。
他手中拿的亦是苏打水,只是宋锦珠拿的是冰箱里冷藏过的。
而他拿的是货架上常温的水。在收银台付钱的时候。
迟镜一并接过了宋锦珠手中的水,宋锦珠本想推拒,对方淡淡地说了句“没事儿”。
便自顾自地付了钱,宋锦珠只得感激道谢。
“迟总监也在加班没回去?”
“嗯,最近是有点儿忙。”
总觉得受滴水之恩应该主动说点儿什么,宋锦珠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
奈何讲了一句便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尴尬境地。
迟镜的腿长,慢慢地,宋锦珠便落在了他身后,他却似乎无知无觉一样继续走着。
眼见人已经要走远了,宋锦珠终于没忍住问出了憋闷在心内许久的问题。
“迟镜,你真不记得我了?”
见对方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她试探般继续提示道,“七中,二班的宋锦珠。”
迟镜定定地看着她,琥珀色的瞳孔里映出宋锦珠略显局促的模样。宋锦珠不自在了。
就在她想说“不记得也没关系”这句话来缓和气氛时。
男人低沉平淡地说:“我知道。”
2
“锦珠,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临近下班时,同事小戴表情略显为难地凑过来。
因为工位相近,小戴是宋锦珠来到这个公司第一个说上话的同事。
“怎么了?”宋锦珠询问道。
“今晚有个饭局,来的是客户,需要带一名翻译过去,我临时有事儿不能去……”
小戴目光期盼地看向宋锦珠,透着一股小心翼翼。
同事之间相互帮忙在所难免,宋锦珠想了想便应了下来。
只是在晚上看见那大腹便便的客户时。
宋锦珠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小戴为何在自己应下后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酒过三巡,身旁的客户已经不知第几次用蹩脚的中文朝宋锦珠夸赞道:
“宋小姐真是才貌双全啊。”
这些日方来的代表其实都会基础的中文,只是涉及工作上的一些专业词汇时才需要翻译。
宋锦珠只能一边回以微笑,一边尽量不动声色地挪向另一侧躲过贴在手臂上的热度。
她的余光不自觉地看向另一主位上的迟镜,他一身黑色西装笔挺地端坐在那儿。
脸上挂着礼貌疏离的笑意,并不看她。
宋锦珠收回视线,她不是天真懵懂的“傻白甜”。
从上次迟镜的态度就知道,他对过去和她的那段不算深厚的交情并不在意。
不是不记得,而是,记得又怎样。
无论中外,酒桌上的人向来是察言观色的人精,迟镜作为主场东道主。
客户自然对他礼让三分。整场下来,他并不需要怎么开口,而是由公司另外几位业务部的同事负责操控气氛。
尽管同事们已经很贴心地几次将客户的注意力从宋锦珠那儿拉回。
但宋锦珠身侧的那位客人还是不死心,为此宋锦珠难免被动地喝了几杯。
“宋小姐,感谢今晚的招待。”
身旁再次凑来一杯酒,宋锦珠看着那客户涨红的胖脸上挂着的油腻笑容。
实在推拒不过,只能强挤出笑容。
宋锦珠的酒量一般,几杯下去,已然感觉到脑袋有些昏沉。
好在似乎终于有了要散席的意思,一堆人突然错落地起身,宋锦珠也跟着要站起来。
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的一位男同事不动声色地将她摁了回去,低声耳语道:
“接下来你就不方便跟着了。”
不是要散的意思?宋锦珠有些茫然,却见众人眼神暧昧,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
宋锦珠又好像领悟到了什么,倒是听说过招待行话里有“素局”和“荤局”之分。
待人都离开,终于清静下来的宋锦珠只觉得疲惫不堪。
她坐在原来的位子上合眼想趴一会儿,耳边突然传来清冷的男声。
“你还不走?”
宋锦珠睁开眼,是去而复返的迟镜。
3
坐上迟镜的车,宋锦珠显得有些拘谨。
迟镜因为开席伊始便以酒精过敏为由以茶代酒,自然无人不给他面子。
而宋锦珠的意识虽然清醒,但无奈脑袋像是被装了几块儿沉铁,可因为身旁开车的人是迟。
她又不得不让自己强打起精神。迟镜寡言。
车厢内出奇安静的环境让宋锦珠只能望着车窗外飞快后退的两排街灯。
渐渐地眼神也开始涣散了。
“那条路好像长宁街哦。”为了不让自己睡过去,宋锦珠试图挑起话题。
“长宁街两年前已经拆了。”迟镜淡淡地瞥了一眼宋锦珠手指的方向道。
“是吗?”
宋锦珠讪讪地收回手,将目光收回,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手,好似不经意地道,
“迟镜,你经常回A市吗?”
车子匀速平稳地前进着,让车内显得尤为沉默。良久,迟镜回道:“嗯。”
A市距离这座北方的城市遥远,但在交通便捷的今天,距离并不算什么。
可宋锦珠始终没有勇气回那座城市看看,哪怕那里承载着她许多的过往。
“那你知道她怎么样了吗?”
“谁?”
宋锦珠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很艰难地下了一番决心才开口。
“江盈盈。”
宋锦珠其实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再想起这个名字,但兴许是晚上真的喝多了。
竟是顺从自己内心的本能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她知道迟镜或许忘了自己,但一定会记得江盈盈,毕竟江盈盈和他在高中时代是好友。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提起江盈盈的时候。
宋锦珠感觉到身旁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
她侧眸看去,车子恰好行过一个路口,迟镜望向窗外的后视镜打了下方向盘。
宋锦珠只能看见他凛冽的下颌。
“挺好的,结过婚,快离婚了。”
迟镜话落,车子蓦地左拐停在了街旁,车厢内沉默了许久,迟镜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突然,他侧头看向宋锦珠,说:
“宋锦珠,是不是在再次见到我之前,你从没想起过我?”
4
一大早,宋锦珠就遭遇了飞来横祸。
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人踩着尖锐的高跟鞋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办公室。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她眼神凶狠地朝宋锦珠走去:
“女人,敢破坏我的家庭!”
女人顺手抄起小戴桌上刚泡好的速溶咖啡,将滚烫的热水果断地泼向宋锦珠的脸。
宋锦珠茫然不解,只是本能地抬手护住自己的脸。
不顾宋锦珠的躲闪,女人又毫不留情地抓着她的头发,吼道:
“勾引我的男人?我今天教教你怎么做人!”
女人的手劲儿很大,没有丝毫防备的宋锦珠从椅子上被扯起来摔在地上。
女人不依不饶,闹出很大的动静。
公司各部门的人都被吸引过来围观,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他们都认得,这个女人是林董的夫人。
宋锦珠绝望极了,她并不认识这个突然莫名对她施暴的女人。
女人也始终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直到迟镜一行人闻声赶来。
才终于有人上前阻止了这场闹剧。
在董事长的办公室内,宋锦珠才知道了女人的身份。
林董事长无奈地向自己的妻子解释了许久,宋锦珠才听那个女人尤有不甘地说:
“林成华,就算她不是那个小贱人,你干不干净的我心里也早就有数!”
说罢,女人踩着高跟鞋摔门而去。
自始至终,宋锦珠就只是麻木地坐在一旁。
沾了咖啡污渍的衬衫扣子被扯掉了两颗,只能用手攥着以防走光。
她头发散乱,只觉得浑身都在痛。
林董事长在妻子走后向宋锦珠不断致歉,一桩乌龙的倒霉事儿恰好让自己碰上了。
宋锦珠也只能认倒霉。她心不在焉且然地道了句“没事儿”便也离开了。
董事长办公室外,早有无数双好奇的眼睛从各自电脑屏幕后投来,宋锦珠觉得自己就像过街的老鼠,难堪地低下头。
也有借着关怀之名过来探听八卦的,此刻宋锦珠却无心应对,收拾了自己的包之后朝大家勉强勾了勾嘴角。
等到走出了众人的视线,站在空荡荡的走道上等电梯时她才哭了出来。
为什么有人要拿着她不曾做过的事儿来惩罚她?
宋锦珠委屈地想,可这委屈无处发泄,而那个女人甚至没有向她道歉。
背上覆来一阵温暖,宋锦珠抬起蒙眬的泪眼,只见迟镜将自己的外套搭在她的肩上。
颀长的身姿在逆光中犹如降临的神祇,宋锦珠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知道他在看她。
“谢谢。”
宋锦珠吸了吸鼻子道谢,她不想在人前表现得太过软弱,抹掉了脸上的泪。
只是有的人就是这般,受了委屈时无人过问也就罢了。
可一旦有人试图来关心自己时,便觉得自己的委屈在瞬间被无限地放大。
宋锦珠没忍住哭腔,这让她索性崩溃地哭了出来。
“宋锦珠。”
听到迟镜叫自己的名字,宋锦珠深深地吸了口气才看向他,他却只是说,
“别哭了。”
“对不起。”宋锦珠为自己的失态道歉。
却不知身前的人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努力忍住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5
检查结果都是皮外伤,医生给宋锦珠开了些涂抹的药水。坐在迟镜的车上。
宋锦珠还是觉得空茫和沮丧,迟镜认真地看完包装上的使用说明后轻轻地帮宋锦珠上药。
他的五官生得好看,浓眉星目,只是习惯了不苟言笑,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便是这样看似难以接近的人,此刻却在认真地为自己上药。
他微微蹙起眉心,仿佛是在对待极为珍贵的宝贝。
“你相信我吗?”已经平复下情绪的宋锦珠低声问道。
“我相信你。”
迟镜肯定的回答让宋锦珠又觉得眼眶一热,他说,“是谁都可能,唯独不会是你。”
宋锦珠的眼泪又漫了上来,只是这次却是感动中夹带着欣慰。
她露出释然的笑意,说:“谢谢你,我一直以为你很讨厌我。”
那次迟镜质问她若不是再次重逢,她是否会将他忘记。
正当宋锦珠为这突来的质问而感到错愕时,车子也恰好到达她的住所楼下。
迟镜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便为她打开了车门。
可是她怎么可能忘记呢?即便是在那样一所人才济济的学校。
迟镜也永远是最为独特而出众的存在,只是有关他的那段回忆。
于宋锦珠来说是一段太过兵荒马乱的青春。
那时候,宋锦珠因为怀疑父亲的出轨对象是江盈盈的母亲。
对同在一所学校的江盈盈无比怨恨。她偶然发现江盈盈偷偷喜欢着与她同班的迟镜。
宋锦珠便想了一个近乎荒唐的馊主意——她想要抢走江盈盈喜欢的人。
于是,宋锦珠便开始高调地靠近迟镜。
只是好笑的是,自始至终都好像是她一人荒唐的独角戏,高冷如迟镜。
从来不曾对她有所回应。但即使是这样,宋锦珠也为了能给江盈盈找不痛快。
没皮没脸地赖着迟镜。后来江盈盈的母亲意外去世。
宋锦珠的父亲因为工作发展全家移民国外,为这段过往才画上了一个仓促的句号。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令人讨厌,也难怪迟镜会不喜欢自己。
迟镜没有说话,宋锦珠知道这是他一贯的风格,不会安慰人,但其实看似冷冰冰的外表下并非不近人情。
“迟镜,我没有忘记你,只是我没想到会再见到你,所以当时……”
宋锦珠解释道,只是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宋锦珠。”
“嗯?”
“你确实挺让人烦的。”
迟镜没有抬眸,语调也依旧平淡得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十分平常的事儿。
可宋锦珠没有感到生气,看着他黑色睫毛上细碎的光泽。
她蓦地低头凑到他眼前,说:“迟镜,你真的好记仇呀。”
距离突然靠近,迟镜恍然抬头看她——因为哭过一场,宋锦珠的眼睛还泛着红。
隐隐湿润的光泽又明亮得出奇,偏偏嘴角还挂着一抹狡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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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与记忆中那张少女灵俏的面孔重合,竟然让他的心猛地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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