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第期
端午节专刊(二)
作家鲁翔、张新宇、张全忠、杨金霞、梁虎明、于萍、紫翎、孟兴华散文精选。
01
母亲的端午节
文/张新宇
和爱人回家给母亲送绿豆糕,和往年的这个时候一样,母亲又端出了自己的针线笸篮,从折叠得很严整的纸包里取出了她用心捻好的花花绳和几个里面装了雄黄的香包。母亲郑重地拿给我,吩咐我端午早上记得给孩子和自己的胳膊上缠上几道花花绳。而且再三叮咛一定也要给不愿意在手上缠的爱人缠在脚腕上。我心里暗笑母亲的刻板,但多年的习惯让我还是笑着答应了下来。眼里忍着泪花,把母亲拿给我的花花绳和并不精致的香包虔诚地捧在了手里。
母亲并不擅长针线活,我小时候穿的鞋袜和同龄人相比并不显得精致,母亲做针线速度快但质量不优。我小的时候,每到农历的五月端午,女孩子的发梢上、衣襟上会缀几个非常漂亮的香包,淡淡的雄黄香味和鲜艳的色彩、细密的阵脚显示出自己母亲的心灵手巧,而平时伶牙俐齿、吵吵闹闹的我和姐姐,端午的上午总是借故不赴伙伴的相邀,因为,母亲给我们手腕上总是只绑一道用五色线捻合的花花绳,我们强烈要求下做给我们的香包,也就一个极其简单的元宝的形状,更不用说绣成蝎子、青蛙、蝴蝶等的样子。记得有一次我吵嚷得厉害了,母亲给我们缝了几个辣椒样的香包,结果被伙伴们笑话说“你家的辣椒怎么这么胖啊”。羞得我自此再也不愿意把母亲做的香包戴在衣襟上。
端午女孩子秀自己母亲巧手的节目我向来是不参加的,因为我知道自己的母亲手不巧。但是就是这个手不巧的母亲,却一直在逼我过着我童年中印记深刻的端午节。
每年的端午,母亲早早就为我们备好五色花花绳,缝好并不漂亮的香包,从地边采回成捆的艾草,在锅里煮上几个鸡蛋。用极其虔诚的心大清早为我们系上香包,手脚上绑上花花绳,并再三叮嘱一定不要弄丢,一定得等到六月初六早上,剪下来扔到水沟里才是。我不知道母亲的这种虔诚里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敬畏,但是儿时印象中的那种虔诚、那种庄重传承给了我,让我每每在端午的一大早,趁儿子还迷迷糊糊的时候,给他脚腕手腕上绑上花花绳,并郑重地告诉他不许私自解下来,必须要到六月初六早上剪下扔到水沟里才行。
应劭《风俗通》记载:“五月五日,以五彩丝系臂,名曰长命缕,一名续命缕,一名辟兵缯,一名五色缕,一名朱索,辟兵及鬼,命人不病瘟。”中国古代崇敬五色,以五色为吉祥色,因此,在端午的清晨,各家大人起床后的第一件大事便是在孩子手腕、脚腕、脖子上系五色绳,系绳时孩子禁忌开口说话,五色绳不可随意揪断或丢弃,只能在夏季第一场大雨或第一次洗澡时,抛到河里。据说,戴五色绳的孩子可以避开蛇蝎的伤害;扔到河里,意味着让河水将瘟疫、疾病冲走,孩子由此可以保安康。长大后了解了这些,更是对母亲的端午多了几分理解和尊重,明白了母亲的花花绳和香包中有着太多的佑护和期盼、慈爱和祝福。
虽然儿子对我大清早绑在他手腕脚腕上的花花绳很不以为然,晚上放学回家就不见了五色花花绳的踪影,爱人也是一副坚决不照办的决绝,但是,我依然怀着母亲当年的虔诚,小心地、仔细地为他们和自己绑上几道端午节的花花绳。我知道,这些花花绳中有着母亲深深的爱。我的遵从母亲的嘱咐中有着我对儿子和爱人的浓浓的情。
张新宇,女,宝鸡市作协会员,宝鸡市职工作协会员,西府文学社成员。中学教师,一生唯以教书为乐,偶尔信笔涂鸦,纯属自娱。好读书,不求甚解,只愿自在心安,岁月静好。
02
艾叶
文/张全忠
又到艾叶飘香的端午节了。每当我拿起艾草,闻着它那苦中含香的特别气味,触摸着它淡灰色的茎秆和齿状的叶片时,心里老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我的二姐艾叶。
据母亲讲,当年端午节的前一天,她带着身子到村边的地头割艾草,突然感觉肚子疼,她急忙背起一小捆艾草回家。当她紧跑慢跑回到自家的窑门口时,被滑落的那捆艾草一挡,就跌坐在地上生下了二姐。由于二姐与艾草有缘,她的名字就起成了艾叶。
由于艾叶姐是在端午节前一天出生的,名字叫艾叶,所以,她就与艾草牵扯上了一些故事。
艾叶姐自小喜欢艾草。从春天艾草发芽时起,她就手不离艾草,时不时还在头发里插几片艾叶,使她的身子上也就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道。每年端午节时,她总要割几捆艾草,插在门框上,别在窗缝里,挂在院子的树上,靠在窑门口的墙根处,反正满院子被她拾掇得全是艾草的味道。端午节过后,艾叶姐便把所有的艾草收拢起来,择下叶子晾晒。她把晒干后的艾叶搓揉一番,装进大小两个口袋里。大口袋里的艾叶被她拿到村卫生室或者乡里的药材站换点钱,小口袋里的艾叶留作家用。
每当三伏天蚊虫肆虐时,艾叶姐就拿出保存的艾叶搓成园棒状,每天黄昏时在炕头的窑窝里点燃熏蚊子,淡淡的烟气就陪伴着家人睡个安稳觉。
艾叶姐爱种花草。她除了在院子边上种满了桃树杏树,杆长花(蜀葵)、刺玫花外,她还自作主张,执拗的在院子边的柴捆围挡根移栽了一长溜艾草。她对艾草很关照,一有时间不是拔草就是浇水,使艾草长得又高又快,满院飘香。疯长的艾草与跟前的蔬菜争肥争水,常惹得家里人埋怨。
没有想到艾叶姐的人生与艾草一样清苦。那时候弟妹年龄小,父母身体也不好,她就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白天在生产队劳动,收工回家时她总要急急忙忙割一背篓猪草回来。回家后帮着母亲做饭,饭后又忙着喂猪喂鸡。下雨天,她就帮着母亲做针线活,没有清闲过的时间。
艾叶姐后来出嫁給了川道里的一个孤儿。他家里很穷,只有两小间勉强能住人的土房,日子过得紧紧张张。丈夫后来到煤矿当长期合同工,她一个人在家劳动。当日子刚有点起色时,女儿却患了脑膜炎后瘫痪在床。女儿后来的病亡给了她很大刺激,一个人不敢待在家里。好在后来家里搬了院子,盖起了新房,她又生了一儿一女,她的心情也就慢慢好了起来。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艾叶姐却意外离世,匆匆走完了她35年的人生道路。
艾叶姐的一生似同艾草,默默无闻地生长,相伴的只有风风雨雨和清苦的生活。艾叶姐的人生短暂,像大多数艾草一样躲不掉半途遭割而毁的命运,见不到秋阳和冬雪。他们只给人们留下了越来越模糊的身影,留下了淡淡的、悠长的、苦苦的却香香的味道,让人常常想起他们,忘不了他们。
张全忠,陇县人,网名灵鼠,文学爱好者,县作协会员。
03
家乡的端午
文/杨金霞
家乡的端午,艾叶青青,荷包飘香,伴随着温暖而馨香的童年记忆淡淡的氤氲开来,遍地芬芳,袅袅娜娜萦绕在长长的岁月里。
人常说,最美人间四月天。我不知道这里的四月指的是阳历还是农历,我想应该是农历吧,因为在家乡陇州,一进入农历四月,端午的序幕就缓缓拉开了。
不信,你看,一进入农历四月,只要是良辰吉日,家乡的道路上随处都能见到竹篾笼笼里提着鲜红的水萝卜和嫩得能掐出水的蒜薹等时令蔬菜送裹肚(送端午)的人们,他们有的是长辈给晚辈送,有的是舅舅家给外甥送,有的是公婆家给未过门的媳妇送。
每年到了这个时节,孩子们就是最高兴的了,因为天天盼望着舅舅家或其他长辈给自己送裹肚呀。给孩子们送裹肚,送来的除蒜薹、水萝卜等时令蔬菜外,都是孩子最喜欢的凉帽、凉鞋、汗衫、短裤等夏季穿戴了,孩子们看见这些,心儿早已飞到了河坝、树杈,想象着自己穿上亲戚们送的裹肚将是何等的漂亮和凉爽啊,于是也就急切的盼望那个骄阳似火的炎炎夏日快点来到。
家乡人给小一点的娃娃送裹肚的习俗主要指的是裹肚和蛤蟆裤。裹肚和蛤蟆裤都是外婆用红布给外甥们精心缝制的呢,听说娃娃穿上辟邪、仗义。裹肚是专门护娃娃胸腹的,胸前两条带子绑在娃娃脖子上,侧面两条带子围绑在娃娃腰间,穿上裹肚,将娃娃整个胸腹部护得严严的,裹肚上面还有小兜兜,能装吃货,兜兜上有外婆精心刺绣的飞禽走兽、花花草草,小娃娃穿上既美观又避免胸腹受凉,可实惠了。
蛤蟆裤则像小娃娃的开档短裤但又不是开档短裤,前面也连着个裹肚能护胸腹呢,胸部也有两个带子可以绑在娃娃脖子上,腰里有个宽宽的带子袢在小孩腰间,娃娃穿上它胸腹部也护得严严的,前面护胸腹的裹肚上是外婆精心刺绣的蟾蜍、蜈蚣、蝎子、壁虎、蛇等五毒,听老人们讲,穿上蛤蟆裤能避免夏天受到五毒侵害呢。而刺绣的五毒布局也是有讲究的,一般是一个大大的绿色,背上带彩色斑点的憨态可掬的蟾蜍居中,而各色蝎子、壁虎、蛇、蜈蚣围在一周,看上去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每到三伏天,门上小娃娃们个个都只穿个裹肚或蛤蟆裤,那如莲藕一样的胳膊、腿,圆呼呼的屁股在鲜红的裹肚、蛤蟆裤的陪衬下,更显得活泼可爱。那种既凉爽又避免娃娃胸腹部受凉的制作,完全彰显了老祖宗的聪明才智。
过去,没有塑料凉鞋,外婆给外甥们送的凉鞋可是手工一针一线精心做的布凉鞋或麻鞋。布凉鞋一般给女孩送,麻鞋送给男孩,其鞋底和布鞋鞋底是一样的,都是一针一针用绳子衲的。但鞋帮就不一样了,女孩的布凉鞋帮面有精心设计的各种镂空图案。而男孩的麻鞋是将麻辫往鞋底上一针针缝上一圈,再将一根根线陀螺纺织的线绳栽在麻辫上做的,要经过十多道工序呢。样子虽和大人的一样,但小孩子的麻鞋上有外婆用彩色丝线做的各种装饰。特别是鞋帮的脚腰处用彩色丝线挽的那个圆圆的镂空图案可漂亮了,常常听大人们叫它“老鼠拉鸡蛋麻鞋”。那时,每到二三月闲暇之余,常常看见门上婶婶、大大、奶奶们这里一簇那里一堆坐在一起给小外甥们准备四月送裹肚的布凉鞋或老鼠拉鸡蛋麻鞋。我常常坐在她们跟前一边看她们手里那不知疲倦转动的线陀螺、拧车,看那白鞋底四周栽的白生生的线绳子,看那如牛鼻子一样的彩色麻鞋鼻梁,一边听她们合计着要给哪家外甥送麻鞋,哪家外甥送凉帽,哪家外甥送蛤蟆裤。听着她们的絮叨,我的心儿也就飞到了舅舅家,期盼着外婆给我送裹肚了!
公婆家给未过门的媳妇送裹肚,除时令蔬菜外,是要给媳妇买一身夏天衣服或布料,家庭殷实的还送两身衣服呢,当然还得有雪花膏、袜子、手绢等日用品,不过这些日用品都得是成双成对。那几日,门上未出嫁的姑娘虽然羞羞答答嘴上不说,但心里天天都在盼望着婆家来给自己送裹肚呢。如果那家姑娘婆家来送裹肚了,等不得亲戚离开,门上其他姑娘就急不可耐地叽叽咕咕跑去看新鲜了。
在家乡,招待送裹肚的亲戚都是两顿饭的。早上是陇州人招待贵客的待遇,荷包蛋、油饼,再调上红绿搭配的水萝卜、蒜薹等,过去这可是再好不过的了。午饭是陇州特色臊子面。面条细长、厚薄均匀、臊子鲜香、红油浮面、漂菜鲜艳、香味扑鼻。此刻,不饿的也会被那臊子面的香味刺激得食欲大增。来客们只有吃到满面红光,肚儿圆圆的,打着饱嗝儿,亲戚们才肯让离去。
到了农历四月二十几,家乡的门上随处都能看见婶婶、大大、奶奶们又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用各色丝线、麻还有花花绿绿的碎布片忙乎着为孩子们做五月初一带的笤帚、扫帚、锅刷刷和五月初五端午节带的绌绌(香包或荷包)及花花绳了。那活可是体现婶婶、大大、奶奶们手艺的最好时机呢!不然你看她们怎么一个比一个做的专心致志呢?你看那几丝丝麻和几根五颜六色的丝线在她们手中,几下子就变成了七彩的花花绳、小巧的笤帚、扫帚、锅刷刷了,一个个宛如真的一样,只是样子比真的更玲珑更精美,笤帚、扫帚、锅刷刷上缠绕的一节节彩色的丝线在白麻的陪衬下是那么靓丽,那么耀眼。各色碎布在她们的手中一会就成了惟妙惟肖、情态各异的老鼠、蛇、桃子、石榴、柿子、猴子、冬瓜、羊、猪、马等绌绌了,看着婶婶、大大、奶奶们变戏法一样的巧手,在一旁看热闹的孩子们心里也痒痒的,总想伸出黑乎乎的脏手去摸一摸,可婶婶、大大、奶奶们总会笑眯眯的说:“别急,到时候有你带的!”
盼星星盼月亮,五月初一姗姗而来了。一大早,孩子们还在睡梦中,母亲们就给他们的衣服扭环上或者项圈上、凉帽上将早已准备好的彩色笤帚、扫帚、锅刷刷带好了,等孩子们一睁开眼睛,定会高兴得干紧穿好衣服跳下炕,跑到门上去给其他小伙伴们显摆。当然,孩子们还有更高兴的事呢,那就是再过几天端午还要带绌绌呢!他们在门上忽闪着大眼睛互相追问着,压指计算着那个期盼已久的时刻。
五月初五,端午节终于来了。这天,母亲们比平时起得更早,除了给门上、窗户上插上嫩绿的艾草外,还要炸油饼、煮鸡蛋,满院子香味吸引着馋嘴的孩子们也比往日起得要早。母亲们麻利地给他们洗干净手、脸和脚丫,取下初一带的笤帚、扫帚、锅刷刷,又给孩子们手腕上、脚腕上带上用七色彩线拧成的花花绳,再给扭环上、项圈上、凉帽上带上各式各样的绌绌,有的绌绌母亲们在缝制时里面还特意装有香草,孩子们带上它,老远都能闻见那醒脾的香味。
这一天,门上孩子好像格外多,个个胸前挂着一嘟噜一串串五颜六色的绌绌,他们叽叽喳喳相互追逐着、比较着,孩子们有的戴着舅舅家给送的凉帽,有的穿着舅舅家给送的老鼠拉鸡蛋麻鞋。连刚学走路的小娃娃也穿着舅舅家送的蛤蟆裤、裹肚咿咿呀呀不甘示弱地穿梭在姐姐哥哥们中间。孩子们个个手里拿的不是鸡蛋就是油饼,一边吃一边互相欣赏着,还时不时伸出那白嫩、细腻的胳膊、腿比谁的花花绳好看。有的大人也忍不住掺和其中看热闹,评价婶婶、大大、奶奶们的手艺。这天,孩子们的笑声合着艾草、鸡蛋、油饼的香味萦绕在村庄的上空,惹得太阳也好像要眼巴巴和孩子们一起过端午,不情愿挪动它匆匆的脚步一样。
五月初五一过,孩子们身上带的绌绌就可以随时取掉了,但脚腕上、手腕上的花花绳母亲是绝对不允许取的,母亲们叮嘱孩子,花花绳一直要带到六月六那天才能取下扔到河水里的。并说不然会被蛇咬的。孩子们虽然将信将疑,但定会时刻牢记母亲的吩咐,一直将花花绳带到农历六月初六。
到了农历六月六那天,小河边孩子可多了,他们互相解下脚腕、手腕上因带了一月而变得脏兮兮的花花绳,郑重其事地将花花绳扔进河水里,看着它在河水里打着转儿慢慢悠悠漂向远方。这时花花绳虽随河水去了,可孩子们脚腕、手腕上带过花花绳的地方留下的那格外白的圈圈还要好几天才能消退呢,那几日,孩子们只要看到那个白色手镯一样的痕迹,又期盼明年的端午了。
就这样,家乡的孩子们在一年年对端午的期盼中渐渐长大了,虽然不再像小时候那么期盼着带绌绌、带花花绳,但儿时过端午的景象却永远留在了记忆里。每到这个时节,儿时家乡的端午情景就犹如电影一样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永远挥之不去。
杨金霞,陕西陇县人,副主任护师,执业中药师。业余时间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感悟生活,曾在报刊及网络平台发表散文数篇。
04
关于粽子的回忆
——写在端午节前
文/梁虎明
再过几天,又是一年一度的端午节了。在老家,人们又开始忙着包粽子,系花绳,佩香包了。身在数千里之外,家乡的这些都只会勾起我浓浓的思念,让乡思又多了几分。
所有的这些,让我最难忘的,就是父亲的粽子。
我家在关中最西端,位于渭水北岸,秦岭脚下。老家不产稻米,所以小时候,只有在过年时,才能吃几顿米饭,至于端午节吃粽子,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可是我们姊妹几个,却因为父亲的缘故,比伙伴们多了几分口福。
父亲是一名地质工作者,八九十年代,他们单位每年夏天都有休假,就在端午节前后,也就是老家麦收季节。每回父亲从数百里之外赶回家,包里总回装几个香甜软糯的粽子回来。我和弟弟妹妹,吃着这充满粽叶清香的粽子,开心的笑着,父亲看着我们,眼里是满满的爱意。
父亲的工作单位在秦岭以南,丹江之畔,那里是出产稻米的,所以端午节才会包粽子吃。后来我才知道,父亲带回去的粽子,都是单位发的,他一个也不舍得吃,都带给了我们。
随着生活的改善,父亲每年带回去的粽子,花样也多了起来,从最初的红豆大米,到后来的花生糯米,还有蜜枣,腊肉,小米芸豆等等,丰富着我们的端午节
直到我结婚生子,女儿都三四岁了,父亲还会把粽子带回家。他总是说:“走的再远,也会掂记家里的孩子。”这一个个粽子,虽然值不了多少钱,但它是父亲对家人满满的爱。
我外出十多年了,每到端午节,老板或许会发几个粽子给我们。可是,超市里买的那些包装精美的粽子,哪有父亲的粽子那么好吃,那么有爱
端午节快到了,不管今年的端午节有没有粽子,我依然要祝福家乡的父亲母亲,还有在大学读书的儿子,今年刚毕业的女儿,在北京打工的爱人,祝你们端午节安康!幸福满满!
梁虎明,生于年,高中毕业后一直在家务农,于年北上打工至今,爱文字,喜读书,工作之余写文自娱。
05
端午和麦子有个约定
文/于萍
金黄的麦浪、鲜绿的艾草、五彩花花绳……一抹抹鲜亮的色彩装扮了关中的五月,多年前,渭北台塬忙碌的夏收时节,端午总会在割麦时如约而至。
——题记
关中渭北台塬的五月,田野里一派丰收的景象,麦子齐刷刷地伸直了腰,麦穗们精神抖擞地整齐排列着,站在田地里经受着烈日的炙烤,这是它们在庄稼地里站的最后一班岗,也许等不到明天,麦子就该跟泥土告别了。一只轻巧的小鸟在麦田里飞来飞去,“算黄算割……”叫个不停,这只可爱的小精灵最怕农人错过割麦的好时节。那一望无际的金色麦浪里,早已有零星的人影穿梭其间,大半年的辛勤耕作,抢收在即,容不得一点马虎。
清晨天刚微亮,爷爷装上一锅瓷实的旱烟,划根火柴,点燃嘴里叼着的烟锅,双手背搭着又去麦地里转了。回来时,爷爷把长烟锅别在腰间,胳肢窝下夹着一捆艾草,晶莹的露珠在鲜绿的艾叶间滚动着,露水打湿了爷爷的布衫,也调皮的挂在他下巴那撮山羊胡子里荡着秋千。“我看庄背后那几郊(几亩)麦也能割了……”爷爷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话,顺势把那捆艾草扔在院子里,刹那间院子里弥漫了一股子浓郁悠长的特殊香气。他随即取下挂在墙上的小木镰,卸掉刃片,蹲下来放在油石上磨了起来,“兹兹”的磨镰声是割麦时节最美妙的前奏。
那奇异的香味随着微风飘进了厨房里,奶奶停下和面的手,在遮腰(围裙)上蹭蹭,笑眯眯地瞅着那些鲜绿的艾草,分出一小把,插在大门口的门墩石上,剩余的艾草要编成辫子,待晾晒干了熏蚊子灸老寒腿。根据岐黄之术记载,世世代代居住于歧伯故里的人们,将艾草的功效渲染的无所不能。奶奶说艾草能驱除五毒,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挡在门外,所谓不干净的东西,无非是指蛇、蝎、鬼、怪等等。昨天晚上,奶奶戴着老花镜,从孙儿的旧书本里,拿出夹了许久的五色丝线,借着微弱的灯光,一根根配好颜色,挂在拨吊上,一圈圈地拨转着,拧出了一团团五彩花花绳。那团花花绿绿的绳子,凝结着奶奶对孙儿们的一片心意。早在深夜里,奶奶就悄悄地将拧好的花花绳挂在了葡萄叶上,等待着清晨的第一滴露水把那团绳子打湿,戴上露水打过的花花绳,才能保佑她的孙儿们五毒不侵,平平安安。
故乡也叫老关中,端午和麦子有个约定。渭北台塬的五月初五,每年恰巧会与割麦不期而遇,忙碌的一天因为有了这个节日而显得更加特别。这一天,从东方露出鱼肚白到繁星满天,似乎很漫长。因为是抢收的季节,天还未亮,父母就一头扎进了麦浪里,他们要赶在日出前把麦子打成小捆,然后拉着架子车把麦捆运到场上,选好圆心栽个麦捆,围绕着圆心把麦子摊开,一圈圈地摊着,直到把场摊满,摊得圆圆的,就像在烙一个丰收的大饼。
此时,奶奶也在厨房里忙着烙饼子。因为过端午,奶奶终于舍得用白面和新菜籽油张罗一锅好吃的,一张香气四溢的菜籽油饼,搭配一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这顿奢侈的早饭是忙碌的农人对端午节的最高礼遇。烙好的油饼不能随便吃,必须等待,等待父母从排队等候拖拉机碾场的间隙回来,暂时卸下忙碌的劳作,一起狼吞虎咽地吃顿美味,油饼馍馍泡汤终于让全家人品尝到了一丝节日的余味。
金黄的麦子一根根重叠着摊在场上,摊开成一张张大大的麦饼,麦穗们依然在贪婪地晒着太阳,娃娃伙的手腕脚腕上全都缠满了五彩花花绳,快乐地在麦场的大饼间嬉戏抓蚂蚱。稍后会有一台卸掉后厢的拖拉机,屁股后面挂着一块大碌碡,“突突”地叫着,沿摊开的麦饼由外向里划着圏圈,不一会儿,就卷起了无数的麦草随风飘荡。娃娃伙们这会儿终于安静下来了,一个个坐在场边的树荫里,有的拔下几根咪咪毛编兔子,有的抽出碾扁的麦杆编蚂蚱笼子,有的嘴里嚼着新鲜的麦粒吹泡泡,他们同大人们一块等待着,等待着碾场、起场、扬场……架子车里已准备好了铁叉、推?、木锨、扫帚、簸箕、筛子等农具。
姑姑们总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姗姗而来,收获的季节所有人都会不约而同地产生一种默契。“麦上场,女看娘”是关中西府的礼俗,出门(出嫁)的女子端午节都会抽空回娘家看看,俗称“送端午”,带上一包油糕和蜂蜜粽子,就能轻易地将这个节日诠释得恰如其分。刚好赶上一场麦碾完了,亲戚们会迅速投入到麦场的战斗中,邻里也赶来帮忙,男女老少齐上阵,铁叉挑的挑、推?推的推、木锨扬的扬、扫帚掠(扫)的掠、簸箕和筛子轮番伺候着。一顶顶草帽难以阻挡炎炎烈日,所有人挥汗如雨却满心欢喜的共同协作着,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功夫,麦草堆堆、粮食桩桩又会把场上堆成小山。
布谷鸟安静地从天空飞过,作为麦田忠实的守护者,见证了成熟饱满的麦粒最终离开希望的田野颗粒归仓,这些可爱的精灵们越飞越远。当五月端午遇上金黄的麦子,因为一个约定,仲夏的端阳对庄稼一往情深,朴实的人们在收获时彼此帮衬。天气好,人气旺,收成丰,农历五月的麦场上正上演着老关中夏收时节热闹的场景。
乡村的五月,空气中氤氲着艾草的清香,站在田间地头,麦子黄了,耳边传来风吹麦浪的声音。我的记忆里,正回放着多年前一帧帧幸福又温情的场景,只是因为,我又听见了端午与麦子的约定。
于萍,岐山县水电工作队,有诗歌、散文散见于报刊、网刊以及网络平台等。
06
粽情粽意,萦绕在心头的念文/紫翎端午,这个充满温情而悲壮的节日,总是在仲夏时节蹁跹而来,带着一股股糯米的甜香,活着蜜枣的甜腻,随着一缕缕粽叶的沁人心脾的清香,夹杂着艾叶的淡淡药味留香,飘荡在每个人的心扉。而后又会浸润出一些温情的回忆涌入脑海,让我这个生活在城市中的假小资再一次回到我儿时的乐园。几许相思,几多乡愁,几番儿时的欢愉顿时氤氲在这个不算大的幽蘭空谷里,沉淀进满是霓虹的小城夏夜里。
小时候,家境窘迫。那时候,我们家在小城里当年红红火火的集贸市场名曰“马道巷”有一席摊位,父亲常年主持家里做一些小买卖,每个季节都有每个季节的可卖小吃,比如冬天的豆花,夏季的凉皮、搅团都是我们家里最大的经济来源。尤其是一到五月临近,父亲便会着手开始将粽子添加在凉皮摊位上,以满足顾客的喜好。那时候,每天黄昏后,夜灯下,全家人围坐一起包粽子的场景历历在目。
父亲负责将每天要用的粽叶、马莲落实到位,并且要煮过,且用凉水浸泡。粽叶是去市里一扎扎买回来的,系粽子的马莲则是父亲在塬岭之上一根根割回来的。母亲则每天负责在午后就要把今晚要包的糯米、红枣泡在水盆里。待到黄昏,我们姊妹几个便在院子里围坐一圈,在夕阳的映衬下,开始了“劳动大生产。”父亲教我,先将三片粽叶层叠摞起,压着边沿捻开,宽度相当于自己的手掌,便于握紧。左手拿粽叶,右手很娴熟地折成圆锥漏斗状(但不能漏),右手先将一枚红枣搁进去,再五个指头捏一小嘬糯米搁进去,压实了;再次重复一次放米,再压实,最后将粽叶折回包住,揪出一根马莲,变魔术般在粽叶上缠绕一圈,交叉一绕,一个棱角分明四不像的多边体就成型了,一个绿盈盈的粽子就闪亮登场了。
这样下来,全家人有说有笑,比赛看谁包的快,包的质量好。父亲总是在叮嘱我们每个人的手:“米不能多,多了粽子太硬,不好吃;也不能太少,太少了稀落,不劲道。”起初粽叶在我的手中总是不听使唤,不是米漏了就是叶片大了,要么就是粽叶被我折碎了。这一个个下来,我由生疏到熟练,灵巧的双手也能让粽叶听我的话,想包成啥样就啥样,任由它在我的手里翻折捆扎。渐渐地我也有一小时可以包一百个的历史记录了。母亲则最多在一百五十个左右呢。
一到晚上7点,父亲看着满满一筐绿森森的,充满着一家人的喜悦成果,便叨叨着赶快下锅,于是乎在诺大的黑铁锅里几百个粽子同时被灶火里兹兹的柴火煮着,不多会儿满厨房飘荡着的千年不散的浓郁芬芳弥漫开来,那浓浓的粽香味儿缭绕在了整个村子的夜晚,这时便会有邻居大叔大爷、婆婆大婶的来院子里走走、看看、唠唠嗑、拉拉家常。这些凝聚着全家人的辛苦与汗水在那样的艰苦岁月里,我们并没有因为劳作而感到心酸。这些浓缩着一个家庭的演变影像一直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俨然已成为终生无法抹去的烙印,我现在乐观的生活态度是不是和当年这其乐融融的家庭环境有关呢。
待到第二天一早,父亲才会将锅里焖了一晚上的粽子捞出,一个个摆在筐子里,一早不到7点摊位上便有顾客在等待了。看着一个个带着我的手纹的粽子到了顾客的手里、嘴里,那溢满双唇的甜腻我看着满是温情。这一个个粽子换来的人民币不仅仅是我青葱岁月的课本费,更蕴含着我向往富足,放飞希望的心愿,它成就了我的五彩梦想。
那时候,端午前夕,总喜欢迎着晨曦跟着父亲屁颠屁颠行走在阡陌之上,但看那些长在田埂、路边的艾草齐刷刷地向上极力舒展着。嗅着这淡淡的苦药味儿,鞋子裤腿都被晨露打湿得沁沁凉凉。于是看着一把把艾叶在父亲的镰刀下倒了下来,瞬时被父亲干练的双手一捆捆扎起来,用力一扔,便直直地躺在了架子车上,于是这一束束艾叶与那些田间里黄灿灿的希望就此道别,跟着父亲宽厚的背影来到了我们简朴的小院。院子里顿时氤氲满了素雅幽香。
端午的头几天,我们把这些艾叶一把把递到了每一位买粽子的顾客手里,算是给每一位来买粽子的顾客的端午赠品。父亲那时候就会说“赠人玫瑰,手留余香”的话,我至今记得。母亲也会抽空亲手为我们姊妹几个缝制荷包。也会编织一撮撮五彩线,给我们缠绕在手腕脚脖。母亲总是一遍遍叮嘱父亲:“今天回家时一定买点香草,要给孩子们缝几个荷包的。”而父亲也不免被母亲数落,因为父亲总是忘记了这个很重要的小事情。在叮嘱几次后父亲才会买回母亲要的香草、五彩线。于是一个个小荷包在母亲的巧手下闪亮登场了,说实在的我佩服母亲的巧手,你看一个个荷包有老鼠,有兔子,有猴子,有小鸭,等等,各式各样的小动物荷包在母亲的手中一一亮相,记得母亲总是偏心我,做好后让我先挑,其次才给我的其他姊妹们。这样的情景总把妹妹惹哭,而后被父亲一顿哄劝才告一段落。
这样的日子随着我们的羽翼渐渐丰满而搁浅了。家里经济好了,不再用这样辛苦的劳作换取微薄的收入了,每逢端午,看着各大超市里琳琅满目的流水线作业出来的粽子,父亲总说:“不好不好。”还是他自己要张罗着买粽叶、买糯米、买红枣、割马莲、割艾叶。一个人在厨房忙碌一天后,开始督促母亲给我们打电话,一个个问:“啥时候回来啊,你爸都把粽子包好了!”前些年,父亲撒开我们走了,走得那样安详、走得那样坦然、走得那样义无反顾......我们再也没有吃过父亲张罗着全家自己动手包过的粽子了。
其实这些年,我更喜欢端午时节下一场靡靡细雨,让五彩丝线活着丝丝雨珠缠绕住我纤巧的双手,在这璀璨霓虹的小城里给我聒噪的心绪裹上雅致与静逸,冲杯咖啡,独坐阳台,听雨声,闻花香,键盘书写几行小字,怀念一下悠悠岁月,抒发一下过往的素雅情怀,让“粽情粽意”萦绕在我的心间,变换成心底的念,让这如痴如醉的端午神韵在西北的穹庐下绚烂在怀旧的时空里,诠释出美丽的乡愁,意味悠长,蕴藉绵远。
紫翎原名:杜改玲。一个恋字如痴的女子,日常捧书为乐,煮字为欢,偶有作品见诸报端杂志。追求淡雅如菊,清雅如荷,幽雅如柳,高雅如兰的诗意生活理念。
07
裹在粽子里的爱
文/孟兴华
端午节近了,我回想起母亲包的粽子,想念母亲,体味到裹在粽子里的母爱。温馨浓密,意蕴悠长。一一题记
端午节近了,在布谷声声中山野染上澄黄澄黄的色彩,麦子漫山遍野地黄了,在夏日阳光下摇曳着,向大地弯下了沉甸甸的头颅,颗粒饱满的新麦散发阵阵麦香,在我家乡西府端午麦黄割麦忙。今年麦旱,娘急着回家收麦,我勿勿回家割麦。娘嘱咐我去超市买些糯米做粽子用,我买了大枣,在娘的催促下踏上回乡的路途。
看来今年端午在老家过了。母亲和我回乡下定居去了,说那儿是原生态。我打扫庭院,客厅厨房,隔壁宝勤哥看我娘,送来生活日用品。我递烟给哥他说早戒烟,劝我为了健康少吸烟,他喝了我带回的华山论剑西凤酒二十年,抿了一口好酒!下午,他带收割机去了地了,傍晚割了二亩地,娘炒三盘菜烧汤谢宝勤哥,娘笑着说:“回到家听犬吠声鸡啼牛哞喜鹊叽叽喳喳声,这是我永不陌生的乡音,住在自已家才踏实,开门走在自己院里舒坦”。宝勤哥说住在老屋空气好,邻居过来转转说说话,心情好桃红叶翠好舒畅。
夜色乘着暮色而来,我披件外衣和宝勤哥去芦苇地里采粽叶,淌着凉凉的河水,腿和手浸进河边的溪流。家乡的河让曾经年少的我飘荡我笑嬉水的光景。宝勤哥谈儿时趣事,家乡的水是母亲习惯用来冰煮熟的粽子的。依稀记得有调皮的米粒总会不甘寂寞地挤出粽叶,探头探脑,柔柔的丶黏黏的,香香的,终却不敢跑远,怯怯地丶依恋地粘着粽叶,一如羽翼不曾丰满的鸟儿,未成年的孩子。躲在粽叶里,还挺羞涩怕被人瞧见。
生儿方知养娘恩。想自已的成长,曾经耗去母亲多少的时光与艰辛,在每年的端午时节,母亲会采回多少片翠绿的粽叶,会用去多长的棉线包裹粽子。母亲对节气的北京中科医院南昌最好的白癜风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