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
文/如一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要学会一个人生活。因为当你真的遇到事情的时候,没有谁会像救世主一样帮助你,而你能靠的只有你自己。
那个时候我上小学三年级,我是我们班唯一一个自己挤公交车上下学的女生。那趟车线路很长,所以车上总是人满为患,我必须从上车就往里挤,一直到快下车了才能挤到后门。在车上听到最多的就是“钓鱼台!”“5快!撕了啊!”呲啦一声,就扯下来了一张票。至于我,总是在售票员扯着脖子喊“上车买票啊!”之后梗着脖子回一句“玉海园三里”之后递上一张皱巴巴被我攥了好久的一元钱。其实从我家到学校也就八九站的样子,但是当时的我却觉得那肯定是世界上最长的一趟线路,那辆车肯定是世界上最挤的一趟车。不过后来证明那个时候我还是太傻太天真了。
后来我才发现,和我一起等车的有好多人我都认识。只不过他们总是换着人陪他们等车。今天是他爸,明天是他妈,后天就又是他姥姥了。陪着他们的人总会帮他们背书包,还给他们买很多好吃的还有小玩意儿。那时我就想,我小时候我爸也骑自行车送我,也给我买吃的,只不过我现在长大了,可以不用他们自己走了。我总是以“自己长大了不再需要被送”为借口安慰自己,告诉自己我一个人坐公交车没什么不好,那个时候我都忘了自己还是个小学三年级的孩子。还有几个男生倒是和我一样要自己上下学,他们像猴子一样在车站上蹿下跳,一会子跳起来够车站牌,一会子又一溜烟跑到草丛里互相打闹。只有我一个女生,安安静静地站在马路牙子上看他们跑,眼巴巴地瞅公交车来的方向。
记得有一年冬天,风刮的很大,特别冷。我戴着口罩终于挤上了等了好久的。但是当我上车之后,车上憋闷的空气和相互挤压着的人群瞬间就把我埋了进去。热的我冬天里竟然出了一身汗,我的鼻涕也流了出来,只不过是在口罩里所以大家看不见。而且就算是没戴口罩也决计不会有人在繁忙的上班路上,在那么拥挤的公交车上注意到我这个个头小小背个大书包的小丫头的。我是想掏出纸巾的,但是我的手和胳膊卡在人们之间抽不出来,我只能用手抓紧我的书包带,一直挨到车到站。等我下车的时候,终于感受到了新鲜的空气,终于找到了我的胳膊,这时才解决好我的鼻涕的问题。那时我就知道了,哪怕你在这个社会上是个弱势群体,是个急需帮助与关爱的人,都不会有人大义凛然的站出来保护你帮助你,你还是要一个人解决所有你遇到的事情。因为毕竟没有人给我这个小朋友让座位,毕竟是我自己背个大书包挤下的车,毕竟是我自己解决好车上的一切问题的。那么冷的天,那么挤的公交车,谁会关心你,人们只关心自己。一个人受冻等车,一个人挤公交,一个人解决问题。只有当这些事情你一个人面对过,你才会知道你只能一个人解决它。
后来初三那年家里为了我买了车,我终于从拥挤的公交车里逃了出来,却又掉进了另一个深坑。初三老师总是会无故拖堂,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是我爸爸却接受不了。他说你叫我等好久,以后不要再叫我接你了,不然这个点我都已经在家看电视了。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哦,原来看电视比接送我重要。你瞧,我总是在意这些微乎其微的事情,因为这些微乎其微的事情而难过。后来我就在他的抱怨声中回到了家,又听了一个晚上他的牢骚,就是因为老师拖堂他在车里等我等的很不情愿很辛苦。于是我明白了没有人能够无所顾忌的对你好,就连我亲爸爸都不行。我就和自己说他也要有他的生活,他也是向往舒适生活的正常人,所以这些事情你还是自己一个人面对吧,再回到当初一个人上下学的路吧。“一个人”的生活才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高中时我一直都在申请住宿,反正不管怎样终究都是要一个人过活啊,不如少麻烦别人。但是直到高三我的住宿申请才批下来,我就在高三开学前一个人收拾好了行李。我之前并没有和他们说过我要住宿的事情,直到住宿批下来我才很淡定的和他们说:“我申请了住宿,批下来了,开学走。”他们两个人甚至都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也没有停下手头的工作,只是很平静地回应了我:“哦,好,知道了。”于是我自己像搬家似的收拾,偶尔我妈会以过来人的身份指点两下:“把台灯也带上,去那里晚上学习时不要打扰到别人。”嗯好,我就又把台灯包了起来。终究是要一个人安排自己的起居生活了,就连吃饭吃什么都要自己负责了。我大包小包的自己在宿舍里收拾,我爸妈甚至都没有进到宿舍楼。
后来我铺好的床被后来去的同学挪了位置,去和她理论也是我自己一个人去的。那时我就知道,我高三将要遇到的所有问题,哪怕是杀得你措手不及的问题你都必须当机立断一个人解决好。毕竟我不能像个小女孩似的自己躲在被窝里哭,毕竟接下来我还要自己安排高三,一个人生活下去。我去找那个人理论,我没有对她骂一句话,我没有说出一个脏字,我只是大声的质问她,一遍遍不停地质问她:“为什么未经我允许就动我东西。”许是她看到我的架势害了怕,所以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当天晚上我就回到了被她挪动之前的位置。我明白了所有你想要争取的东西没有人会冲到你面前把你挡到身后保护你去代你争取,你拥有的只有你自己,你只能自己去争取,你必须也只能一个人去战斗,去生存下去。你要做的一件件的事情都必须自己动手。只有当这些事情你一个人面对过,你才会知道你只能一个人解决它。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一个人去完成所有的事情。高考坐在考场上的时候我异常的平静,我没有丝毫的慌乱与不安。因为从小学三年级挤公交车时我就再没有想过要靠任何人活着。我坐在考场上,我能够相信自己,因为我知道一直以来我都是靠自己一步步走过来的,哪怕是高考,只要我还坐在那里,我就能够做到为自己负责。一个人没什么不好,我知道我只拥有自己,我有自己做什么都不怕,因为自己不会无故消失,当你需要时,自己永远都在。有自己,一个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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