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宏散文三张全家福杨耀辉
三张全家福＊杨耀辉＊家里客厅的右侧，悬挂着一个用玻璃制的普通相框，里面镶嵌着三张全家福。照片下面的空白处是父亲写的一行小字：“沧海桑田话变迁，斗转星移圆旧梦”。每隔些时日，父亲就会用抹布轻轻擦掉相框上的灰尘，然后对着三张全家福端详良久，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我最懂父亲了，历经了生活的风风雨雨，70岁的老人家伴随着共和国一起成长，见证了新中国成立以来每一个艰难跋涉的足迹，品尝了改革开放带来的甜美果实，面对日新月异的生活巨变，父亲内心的感受是真切的、是深刻的。
最近每次回家的时候，我常学着父亲的样子，认真细致地看看这三张全家福，试图沿着历史的印迹，去寻找我们一家人的幸福源泉。
（图文无关图片来源网络）
第一张全家福拍摄于年3月。那是父母亲新婚办喜事时，趁着族人还没散去，父亲从公社里请来一位爱好摄影的朋友帮忙拍下的。这张照片已不是历史原件了，是后来翻拍的复制品。照片上老老少少37个人，中间央这对饱经沧桑的老人是我的爷爷奶奶，爷爷穿的是裤脚宽短的“打褶裤”，粗布缝制的布疙瘩纽扣衣，身体佝偻，胡须花白，愈显苍老，身旁的奶奶倒是显得身体硬朗。整张照片看上去布局很合理，以爷爷奶奶为中心点，右边是男人，我的四个伯伯、父亲、及成年的几个堂哥；左边是女人，我的四个婶婶、母亲、几个有了家室的表姐；前排是小孩，是我未成年的堂哥、堂姐，可怜他们看上去面黄肌瘦，有的袖长衣短，有的光着脚丫，有的大脚拇趾偷偷地跑到了布鞋外。照片中父亲和母亲显得脱颖而出：父亲排行老幺，是这个家里唯惟一的文化人，穿笔挺的中山装，左侧上衣袋上插着两支发亮的水笔，梳“三七分”的发式，一丝不乱，油光可鉴，我们笑称这种发型为“两片瓦”，俨然一个知识分子。单薄而娇小的母亲，留齐肩短发，一个小花发卡把额前的刘海规矩地夹在一侧，脸上流露出刚加入这个大家庭不习惯的、怯生生的表情。母亲站在几个婶婶们中间，不像是妯娌，更像是母女。我不解的是，新婚的父母不但没有亲密的举止，而且他们中间还隔着几个人，好像互不相干；更奇怪的是，在这样一个大喜之日，照片上没有一个人露出笑容，甚至是呆滞木讷的表情，足以证明那个年代人们思想的滞后和心灵的保守。后来父亲告诉我：“当时在农村要想照张相，真的很难，那天拍这张全家福，村里好多人都来围观。”（图文无关图片来源网络）
第二张全家福拍摄于年春节。这是一张介于黑白与彩色之间的照片，整体是黑白的，但每个人的嘴唇、脸颊都是红的，身后的竹子是绿的。一看就知道经过了人为加工，算是当时摄影技术的突破吧。照片中的奶奶已是一个耄耋老人，步履蹒跚、耳聋眼花，爷爷虽离去多年，看着子孙承欢膝下，奶奶晚年并不孤独。站在奶奶身后的是这张照片的灵魂人物——父亲母亲。他俩面对生活的压力，矢志不渝，用柔弱的双肩撑起这个温暖的家。父亲已40出头，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留着精神的“小平头”，表情从容坚定，不变的是上衣袋还插着两支发亮的水笔。那时父亲已在保山卫校接受了正规的医学教育，成为了乡卫生院的“顶梁柱”，工作之余，不忘照顾家庭。母亲站在父亲的身边，身板明显强壮了许多，黑亮的大辫子垂至腰际，作为五个孩子的母亲，辛苦是不言而喻的。母亲是个“当家理财”的能手，因父亲常在外，养猪、种甘蔗、照顾老人和小孩，把整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母亲还参加了县里缝衣社的技能培训班，因成绩优秀受到表彰，并学以致用，在村里招收学徒、替别人缝衣服以补贴家用。照片中姐姐哥哥整齐地站在前排，三个姐姐满面春风，露出甜美的笑容，麻花辫上扎着蝴蝶结，穿着母亲亲手缝的“的确良”花衬衣。她们是家里的好帮手，经常一边唱着《让我们荡起双桨》的歌曲，一边和母亲在甘蔗地里干活；又是学校里的尖子生，墙壁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奖状，成为了父母亲心里的骄傲。顽皮的哥哥还没入学，一幅军官模样，身上背着玩具步枪，得意极了！未满两岁的我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当时害怕拍照而哭闹不休，一只鞋蹭掉在草地上，愁眉不展的脸，与家人极不协调。（图文无关图片来源网络）
年端午节是父亲68岁生日，一大家子人聚齐了，高清数码相机留下了清晰明亮、闪烁着光泽的第三张全家福。照片中庭院里的各种花儿争奇斗艳，为父亲的寿辰增添了喜庆色彩。父亲身穿“铜钱花”的唐装，显得精神焕发，母亲也在子女们鼓励下穿上了入时的衣裳。只是岁月无情，父母老了！哪怕他们额头布满了皱纹，两鬓挂满了霜花，可脸上依然洋溢着幸福，因为五个孩子都已成家立业，为人父母，拥有了平稳充实的生活，他们是欣慰的。父亲母亲的身后依次排列着姐姐、姐夫、哥哥、嫂子、我和妻子，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时代赋予的自信的笑容，得体的服饰尽显生机活力与个性风采。我们姊妹队伍中的成员分别扮演着农民、工人、商人、医生、教师、干部等社会角色，为现代化的建设发挥着螺丝钉的作用，从不同的角度为国家作做贡献，为个人谋幸福。父母前面蹲着一群可爱的男孩，这是我的几个侄子，他们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照片中的他们信心十足，姿态各异，快乐无比，有的痴迷享受着“MP3音乐”，有的摆出一个“V”字形型手势，有的扮一个搞笑的“鬼脸”……看罢三张全家福，心绪翻飞，我肯定自己已和父亲有了共鸣。巨变，不仅体现在人民物质条件的改善，精神生活的富足，更是一种思想的进步与观念的更新。我想我们一家人走过的这段历程，只是中国成千上万普通家庭的一个缩影，在党的阳光雨露润泽下，人民的生活锦上添花，甜似蜜糖。三张全家福，让我看到的不仅是历史变迁的见证，更让我深刻理解了“国富民强”的真谛！就让我们一起祝福祖国，一起感恩生活吧！杨耀辉，州作协会员。热爱文学，喜欢堆砌文字，自年开始，忐忑地慢走在文学创作这条路上，不断有散文、诗歌散见报端。
责任编辑：肖素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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